一下,兩下,三下,四下,五下,六下,七下,八下,九下,十下;
一下,兩下,三下,四下,五下,六下,七下,八下,九下,十下,十一下,十二下,十三下,十四下,十五下,十六下,十七下,十八下,十九下;
一下,二下,三下,……
我雙手緊握搋子(搋chuāi子:疏通下水道的工具,用木柄插入橡皮碗制成)手柄,用力往下壓,讓搋子前端的橡膠完全負距離地蓋住出水口,然后,猛地向上一提,水“嘩”地一聲洶涌起來,似是通了,卻又沒通,徒勞地四處奔突,尋找出路。
我一下一下使勁地重復著,嘴里一次一次數著,手漸漸酸痛無力,動作漸漸緩慢,力度減小,池里的水也由洶涌澎湃到微微波動,我漸漸由滿懷自信到疑惑不定,最后終于至于絕望。
至此我不得不確信,我根本不可能用搋子將這堵塞的水池疏通開。
“到底是怎么堵上的!偏偏在這要過年的時候!連個疏通管道的師傅都找不到!”我惱怒地埋怨。
我又艱難地找來一段長長的鐵絲,期待地朝下水口刺去。插!再插!這么快就到底了?好,那我插,用力,一下,兩下,三下,沒通?再往邊上試試,鐵絲盡可能像手指一樣靈活地東戳、西插……
折騰,再折騰,可水依然無動于衷,唯一的變化,就是池水變渾了……
我終于失去了耐心。
我終于明白了一件事:這個水池的下水道我是沒有辦法疏通的。
第二天,一個以前的同事有事前來,他已到某鄉高就,擔任副鄉長。他看到我面對水池千辛萬苦卻又黔驢技窮的狼狽模樣,不由放聲大笑。
“哪需要這么費力,你根本不用去捅,”他指點說,“你只要打開水龍頭,灌大半水池水,將堵塞的東西壓下去就通了。”
“這怎么可以?!”我忍不住反駁起來,“本來就是堵住了,再灌不是越壓越緊、越壓越實嗎?我用搋子吸是將它們疏通開來,用水壓不是更加堵了嗎?”
“不是這個理,”副鄉長說,“你聽我的沒錯,有人試過的,可行。”
我將信將疑,可除了這也沒別的辦法,就打開水龍頭“嘩嘩”地灌起了水。看著池水慢慢地滿上來,從小半池到半池,到大半池,這時,忽聽下面“咕隆隆”一聲,接著“嘩”一聲響亮,池水猛地自下而上涌動起來,水位明顯往下降,――下水道竟然通了!
我關了水龍頭,看著“嘩嘩”作響的池水,竟愣了半晌:
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化了這么長時間都無法疏通,水管對我不理不睬,而今不管三七二十一,隨手一壓,竟一下就一通百通,服服帖帖,這……是什么道理?
副鄉長得意地對我笑道:“怎么樣,聽我的沒錯吧?通不通,三分鐘,不通就壓,壓了就通,這可是我多年的經驗,這種方法還從來沒有失效過,到哪都管用的!”